糯米米奇团团子

已弃号,可关注同名微博

【华福/大侦探福尔摩斯】冷静(9、10)

*这篇文没有双莫,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一点。

*这章有重要转折!!


————————————————



9、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几乎想禁止他走路。

 

道路在湿润的紫色草地出现的时候消失,我们只好下车步行。而这里距离中心的格林盆泥潭还有至少一英里的路程。

 

潮湿松软的土地上遍布着大块大块的草甸,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荆豆在我们的脚边缠绕蔓延,这种开金色黄花的植物成为了这片被瘴气和浓雾笼罩的阴暗泥地唯一一抹亮色。

 

刚下车的时候我不顾福尔摩斯的反抗,为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依我看来,我的朋友的情况绝非乐观。他的呼吸轻浅到几近消失,手心又湿又冷,在我摸上去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嘴唇干燥,一些细微的血迹已经干涸,睫毛投下的阴影落在苍白的皮肤上。事实上,此刻他早该虚弱得走不动路了才对。

 

我知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赶紧侧卧休息,这样才能减缓出血的速度。

 

“福尔摩斯。”

 

我低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顿了一下,我的那位朋友才缓缓抬起眼睛,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快走。”

 

他轻轻地吐出这个词,仿佛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叹息一声上前扶住他。福尔摩斯显然已经撑到极限了,他几乎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我的朋友完全是凭着他惊人的毅力和坚韧,以及肾上腺素的作用才支持到了现在。而作为他的医生,我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消耗自己,而没有任何办法。

 

能够隐约看到那片湖泊的轮廓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如果你想布置炸弹的话,应该在这里。”

 

我说。

 

“不,湖上的雾比这里浓。”

 

他简单解释道。

 

于是我们一直走到了岸边,福尔摩斯离开我先一步走过去。等到我看到他在水边蹲下来,先默默观望了一会儿雾气蒙蒙的对岸,似乎在计算能见度,然后拿出了那个机械装置,在靠近岸边的地方开始埋线、调整角度,组装炸弹。我才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你不止是想吓走他。”

 

我说。

 

“布好陷阱、放上诱饵、计算好时机,华生。听到划桨声的时候按下这个,倒计时就会启动,等到他划到岸边,会分秒不差的,我的朋友。”

 

福尔摩斯转身扔给我一个方形的小盒子,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然后他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对。”

 

他说。

 

“我会杀了他。”

 

我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福尔摩斯非得来赴这个邀请。我老早就知道了我的那位朋友这方面古怪的特性,他看待自己的这种近乎冷漠的方式。对他来说,拿生命去赌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从前我赌钱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扔进拳馆,让人把他的性命安危明码标价,任其宰割。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他到底明不明白死亡的含义,或者说,明不明白死亡对我的含义。

 

我总是经历这样的事——在事情发生的前一刻我才发觉他的计划比他告诉我的危险一百倍,而他又把自己的生命挂在刀尖上跳舞——因此我几乎变得冷静了。

 

我看见他站在乳白色的蒸腾雾气当中,站在污泥和水色交接的地方。我知道我自己永远达到不了福尔摩斯的高度。他曾不止一次对我说,消灭莫里亚蒂将会成为他事业当中最伟大的一笔,为此他会不惜任何代价。而我还是在这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我想带他走。我们离开这里,从此不再管任何其他的事情。

 

我什么话都没说,但不止是因为这个。几乎是在福尔摩斯刚刚完成他的成果退回来的时候,一路人马从我们的侧方现身,他们魁梧的身材显然与身上的普通百姓打扮不符。人多势众,我和福尔摩斯都明智地放弃了抵抗,乖乖配合。很快他们摸走了我们身上的武器,还用绳子分别把我们两个的手脚捆了起来,把我们留在了地上便匆匆离开了,就像来时一样不声不响。

 

我背对着福尔摩斯,正正好面对着那片深绿色的湖水,而地上的水汽已经渗进了我的裤子里。我被束缚住的手在背后摸索,终于摸到了那个方形的盒子,刚才情急之下我把它随随便便往地下一扔,才侥幸逃过了搜查。

 

此刻我痛恨极了这些高智商人类追求的戏剧性。他们要么在杀人的时候唱歌剧,要么处心积虑设局,请君入瓮,放弃那么多个可以置我们于死地的机会,只是为了他最后的惊艳出场。

 

我愤愤不平地想这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很小但清晰的击水声,我立马按下了手中的按钮。静默了几十秒之后,更加规律的声音传来,确实有人向我们这边来了。这种危险逐渐逼近的感觉让紧张感无处遁形。

 

“你确定你计算的时间不会错吗?”

 

我忍不住问他。我想起来福尔摩斯一早就设定好了时间,尽管说我多次亲眼见证过我这位朋友惊人的能力,我还是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这个的。

 

“我确定。”福尔摩斯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然后,他似乎很无可奈何地开始给我解释。“听划水声,华生。这么小的湖只可能用那种只能载两个人的小船,而假如你跟一个人交过手的话,你就会很清楚他的肌肉力量、耐力和速度——接下来就好办了。”

 

我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我那位朋友又快速地说了一句。

 

“快了。”

 

“什么?”

 

我问。

 

“这根本没可能——老天——他受了重伤,他的速度应该会减慢的,这不可能。”

 

福尔摩斯语气里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吓了我一跳,在我的记忆中,我的朋友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刻,在他很少的几次失败中,他也是已极为理性的态度很有风度地对待。我敏锐地从他急促的自语中抓住了要点。

 

“所以爆炸之前他就能过来,对吗?”

 

我平静地问。划水声越来越清晰而沉重。

 

短暂的停顿后福尔摩斯回答了。

 

“我很抱歉,华生。”

 

他的声音愧疚又自责,我几乎能想象出他脸上的表情。我从来都不喜欢福尔摩斯不分对错就向我道歉的习惯,但此刻这句几乎宣判了我们悲惨结局的话让我前所未有的安宁。

 

“没事的,福尔摩斯。”我一边回答他,一边开始想我之前带他离开的可笑幻想,安慰般地得出一个“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结论。

 

“我能把这个绳结解开。”

 

福尔摩斯突然说。紧接着我感到他艰难地挪动到了我身后,冰凉的手指勾上我背后的绳结。我心知这是徒劳的,因为要是有用的话他刚才早就成功了。可我听出福尔摩斯之前的声音中并没有恐惧,他的愧疚是对于我的,自责也是对于我的。我不忍心阻止他这最后的挣扎。我们的背部紧贴在一起,我无比清晰地感到从他身上度过来的寒气。一个想法忽的在我脑中闪现,我突然就浑身冰冷。

 

“你说这个船只能载两个人。”我问,一种预料之中的恐惧从我心头升起。

 

“那么他会带谁走?”

 

我毛骨悚然,而福尔摩斯一言不发,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下了。我警觉,试着挣了一下,惊讶地发觉这束缚更加牢固了。我马上明白了他一直在盘算的事,谁才是真正的被邀请者,谁才是莫里亚蒂真正的仇家,答案几乎显而易见。

 

我又急又气,不断叫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回答我。得不到回应后我开始破口大骂,将这几年来的所有愤懑、怨恨以及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倾倒出来,终于我绝望地意识到,我的侦探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我安静下来,凝视着那莫测的浓雾,仿佛又回到了我眼见着福尔摩斯翻身坠落的那个夜晚。无边悲哀与绝望如洪水般凶猛上涨,这种沥青般凝重的感情几乎让我窒息。

 

我看见莫兰从迷雾深处现身,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这惊怔的画面就此定格在我的脑海中,紧接着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10、

 

我是被一盆冷水叫醒的。我的眼前重影不断,太阳穴尖锐地疼痛,隔了好久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莫兰,本该死去的莫兰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像一个真正的绅士那样弯了弯嘴角,说。

 

“你好,华生医生。”

 

我往后一退,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而且令人惊讶地没有被绑起来。

 

“莫里亚蒂死了。”

 

我硬邦邦地吐出这句话。

 

“是的,您猜的不错,莫里亚蒂教授没那么幸运。”

 

莫兰微笑着回答我。我感到头痛欲裂,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异常使我愈发不安。

 

“那为什么——”我挣扎着说,“为什么你会有这一出假死的戏码?”

 

“您没猜到吗,华生医生?”他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又恍然大悟似的,“哦,我想你们确实猜不到,你们遗漏了很关键的信息呀。”

 

“比如说,你们已经猜出血字迹了吧,但是,事实上,那写的并不是莫里亚蒂,而是——”

 

他脸上带着淘气的神情,以一种揭开谜底的喜悦吐出那个词。

 

“夏洛克·福尔摩斯。”

 

我的大脑被震得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梦游般听着那些在我耳边鬼魅般呢喃的语句。我将视线从莫兰奸滑险笑的脸上移开,落在这处藏身所后方阴暗脏乱的角落,一堆堆干草和看不出原样的木材散乱一地,几只吱吱叫的啮齿动物忽隐忽现地穿行。

 

“你说苏格兰场的那群蠢货会怎么想呢?”莫兰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反应,他略带兴奋地继搓了搓手,继续说了下去。“我的身份直到现在都清清白白——一个无辜的可怜人死了、与莫里亚蒂教授如出一辙的作案方式——自信谁都无法抓住他便狂妄地留下名字。天哪,福尔摩斯并没有死!显然,他还成为了最棘手的罪犯!”

 

“你觉得那些消息灵通的罪犯会怎么想呢?一个轻而易举杀害了莫里亚蒂教授最得力的助手的人。显然,接下来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小命不保,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上帝啊!”他惊呼。“同时得罪了警探和罪犯!你说他能怎么向探长解释,他为什么隐瞒了自己并没有死的消息?还是说向那些亡命徒求情吗?”

 

“我相信福尔摩斯先生此刻已经明白了所有事实。”他缓慢地补充道,“而我的另一封请柬也应该快送到了,我会邀请他几个小时后再来此地一聚。”

 

莫兰的脸上有难以压抑的激动,地注视着我苍白惊恐的脸色。

 

“他想逼福尔摩斯成为下一个莫里亚蒂。”

 

我像将要溺毙的人一般喘息着艰难吐出这句话,昏暗的灯光一下子变成雪亮的刀刃,刺入我心中最柔软的。莫兰的脸在我眼前变幻不定,我从中看到了莫里亚蒂灰色的剪影。我心中涌上一阵恶心和恐惧。我终于明白了福尔摩斯为什么要用蜘蛛形容他,他计算好了一切,躲在错综复杂的网背后,轻轻拨动丝线,他的目的不是要福尔摩斯死,而是要毁掉他。

 

我从没见过像福尔摩斯这样喧闹静默的人,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善于表达又笨嘴拙舌的人,而我们这样缚于世俗条纲的人需要一点铁条之外的东西。我一直拼命想保护的永远都是福尔摩斯——整日同那些最邪恶污浊的东西打交道,眼神却永远像个生病委屈的小孩般率真纯良的他。

 

冷汗从我额头流下,我努力试着平定呼吸,咽了咽口水。

 

“但你做的比莫里亚蒂让你做的更多。”我镇定了下来,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你知道我绝对会和福尔摩斯一起来,所以有了请柬上的名字、只能带一个人走的小船,这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你的真正目标是我,为什么?”

 

莫兰看着我,点了点头。

 

“没错。”他回答,然后话锋一转,“你知道莫里亚蒂教授的工作是为罪犯们出谋划策对吧?这让他积累了极其惊人的财富——而能控制一个赚钱工具的机会并不多,是吧?”

 

这个猎虎人向我露出杀害斑斓猛兽时的狰狞表情,复仇的火焰和利欲的快感将他的五官变得扭曲。

 

他想控制住福尔摩斯。这念头如同最可怕的噩梦掐住了我的喉咙。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把他惊异的能力当做奇珍异兽身上的羽毛?我不敢想。多少次我想斩除我们之间危险的联系,我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用来对准他的枪口。我几乎已经预料到莫兰接下来会说的话。

 

“我一直认为我和你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华生医生。”莫兰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我们都同样为一个伟大的人工作。您应当知道我是最好的狙击手,莫里亚蒂教授需要我为他盯着暗处的敌人。而您呢?据我了解,您的枪法只能算是不错,而您的医术也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恕我直言,这样一个毫无优点的普通人,能在福尔摩斯先生身边呆这么多年,着实让我迷惑。”

 

“后来我想通啦,每个伟大的人都有弱点,而越是明亮的光,背后的阴影就会越黑暗。而您显然掌握了这样的信息。”他加重语气,而我震惊万分。

 

“如此才能解释您在福尔摩斯先生面前多年不变的崇高地位。”

 

“您的妻子是今天早晨乘坐火车离开的。”他朝我微微一笑。“假如您能完整的告诉我您掌握的事情,您的妻子就会安然无恙,我也会完好无损的放您走。”

 

莫兰原原本本地将他的计划向我和盘托出,极其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似乎料定了我不会做出任何反抗。

 

我满心悲戚,但想笑。莫兰犯了一个最简单的错误,他犯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犯了的错误。他从其他人一样,看到了事实,却没有想过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正是这样普遍的错误,掩饰了我们这么多年,也正是这样的错误,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将福尔摩斯当做侦探中的莫里亚蒂,也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我们的关系同他们的关系一样。因此,他给我的允诺是矛盾的。

 

我终于知道了,当时福尔摩斯没能出口的话,显然,莫里亚迪已经以此威胁过他很多次了。但莫兰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

 

我才是福尔摩斯最大的弱点。

 

他若是深渊边摇摇欲坠的旅人,那么那深渊是我,牵制住他的绳索也是我;他若是困于笼中卸去爪牙的猛兽,那么那刑具是我,缝隙外的自由也是我。我是洪水中顺流而下的那截枯火,也是干旱时树枝折断后渗出的那抹鲜活。

 

莫兰的疑问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为什么是我?怎么会是我?我是让他所有的才智、所有的过人之处,所有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机敏都消失殆尽的人;我是让他惶恐不安的人;我是让他本该高于世人的姿态瞬间沦落为阶下囚的人。我很清楚他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而这一切永远不应该在福尔摩斯身上发生。

 

我不能死,我要他做天才。

 

 

 

 

 

 

————————————

 

*深渊那段想表达的是,医生是把侦探当成神一般的存在,他十分清楚自己在侦探心中的重要性,而这种感情破坏了侦探的神性,也破坏了医生心中信仰的存在,(参考《道林格雷的画像》,男主人公爱上的那个女演员,因为对他的感情在表演的时候频频出错,男主人公就表示,你杀了我的爱人。)因而医生会认为自己是“深渊”。而侦探对医生这种强烈的不对等的感情,又弥补了医生比侦探在心智方面永远的欠缺,所以他其实也一直在追求这个,故而医生会认为自己是“绳索”。

*以上都是我在胡言乱语。

*好吧我也说不清楚(我就是想搞滥情的东西

*莫兰其实挺聪明的,坏就坏在他太直了。

评论(9)

热度(144)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